二十六

李护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体检挂专家号?”

“是啊,”于鸿运眨眨眼,“不行吗?”

李护士先将他打量一遍,而后又看了看他手里过于快活的小家伙:“倒也不是不行,但很浪费啊,大圣才一岁多,又不是品种猫,本来就不太容易生病。”

“防患于未然嘛,”于鸿运笑得满脸灿烂,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,递给对方。

李护士低头一看,银光锃亮的白金卡,她立刻收起疑虑,摆出笑脸:“稍等片刻,我这就给你挂号。”

肥肉主动送上门,不宰白不宰。

专家号的排队速度比一般体检快很多,乔冰珊刚送走一只患皮肤病的英短,还没结束桌面消毒,大圣便扒开诊室门,毫不客气跳上了桌。

乔冰珊被猫扑得退了两步,抬头刚哈看到熟悉的面孔,不由得吃了一惊:“于老师,怎么是你?”

“乔医生下午好。”

“喔。”

“你忘了嘛,上次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,我说想带我家大圣做个全面体检,这不就来找你了。”

乔冰珊这才依稀想起当天的谈话,她看了看眼前霸道的橘猫,似乎比照片里还要更胖了一圈。不过上蹿下跳的速度倒是很快,是个矫健的胖子。

她拿过病历本,简单翻阅了一遍:“看不出什么明显的问题,你想查什么?”

“保险起见,能查的都查一遍吧。”

乔冰珊拿出体检项目单,递给对方:“体检套餐有三种,收费分别是2999、4999和6999几种,鉴于大圣年纪还小,我认为第一种就足够。”

谁知于鸿运笑眯眯地说:“我们做最贵的!”

乔冰珊没有反对,只是怔了片刻,将病历合上,转而抽出一张空白的体检卡:“行,先跟我去B超室。”

接下来的半小时,于鸿运抱着年仅一岁的田园黄花狸做完了全套昂贵的检查,顺便做了皮肤除虫和美容。离开诊室时,大圣全身油光锃亮,蜷在主人怀里,心满意足地舔爪子。

乔冰珊只觉得胳膊都要累断了。

她把体检卡夹进病历簿,递还给于鸿运,同时叮嘱道:“它的各项指标暂时没有问题,但体重必须要控制了。”

“可它年纪还小嘛。”

“就是因为年纪小,才没有影响健康,但如果继续胖下去,以后会很危险,你要开始帮它减肥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看到于鸿运态度敷衍,乔冰珊换上严肃的口吻:“作为宠物主人,你要重视起来,平时喂它太多,并不一定是爱的表现,相反很有可能害了它。”

“我知道啦,”于鸿运立刻点头屈服,“具体要怎么做呢?”

“它的运动量是够的,说明主要问题在于饮食结构。我们瑞德有专门的减肥猫粮,是严格按照营养成分配比的,一日三餐都有标准计量,你拿回去仔细研究说明书,按照上面写的方式,替换它的猫粮。”

“好的好的,我待会儿走前去买。”

齐天大圣似乎听懂两人的谋划,突然抬起头,喵喵喵地叫了起来,边叫边用前爪扒拉主人的脸颊,仿佛在表达抗议。

小猫的爪子不大,自然也没有什么杀伤力。但乔冰珊还是皱起眉头:“你要从小训练它,不能对人类动手,指甲也该剪了,这么长很容易挠伤人的。”

“可它真的好可爱啊……”

“可爱也不是你纵容它的借口!”

于鸿运不敢再造次,只是瞥了对方一眼,笑道:“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老师。”

乔冰珊先是一怔,而后便抿嘴不再说话,她平时出诊虽然严厉,但心态总归是平和的,不知为何,面对眼前这人,她却莫名有些急躁。她回到座位上,说:“我不是老师,只是医生,我只能给你提供建议而已,至于要不要遵守,是你的自由,我无权过问。”

“当然要遵守啦,你为我这么费心,我感动还来不及。大圣,咱们从明天起开始减肥,知道了吗?”

大圣不耐烦地喵了一声,收起爪子往主人里拱。

“乖,这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
看到于鸿运的笑脸,乔冰珊莫名心头一悸,心跳仿佛漏掉一拍似的,这人虽然算不上帅,可笑起来却是极好看的,更重要的是,他对怀中猫咪的爱意透过笑容溢出,没有半分虚假和掩饰。

乔冰珊二十四岁毕业,做了将近七年的宠物医生,服务过许许多多的饲主。对幼小孱弱的动物而言,主人的态度完全决定它们的命运。而它们的状态就像一面镜子,反映出主人的性格和品行。

大圣不是什么名贵品种,只是随处可见的野猫。即便如此,于鸿运仍旧不吝对它倾注爱意。乔冰珊不得不承认,自己对他多少有些佩服。

在她沉默出神的时候,对方率先开口了:“乔医生,最近和春野相处得怎么样?”

乔冰珊心下一紧,停顿了片刻才回答:“没什么变化。”

于鸿运却像是看出她的心事,说:“还不太顺利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春野在班里也是比较有个性的那类学生,特立独行,朋友不多。不过她没有坏心思,学习也肯用功,青春期的小孩子,难免有些叛逆,更何况她的成长环境特殊,乔医生还是要对她保持耐心。”

乔冰珊叹了口气:“我倒是想,可她基本不跟我说话。”

于鸿运眨眨眼:“乔医生,其实我早就想问了,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啊,你是不是……不太擅长跟人交流。”

乔冰珊瞪了他一眼:“我不喜欢无意义的交流。”

“乔医生!!大事不好!”

王护士撞开诊室门,快步冲进室内。

于鸿运刚好站在门边,肩膀被撞到,向前趔趄两步,怀里的猫也失去平衡,往乔冰珊的方向扑去。后者被扑了个措手不及,连连后退,眼看侧腰就装上诊台桌角。

“乔医生当心!”

危急时刻,于鸿运把猫往桌上一扔,两手往乔冰珊的方向揽去。

喵呜——橘猫平稳落在诊台上。乔冰珊也平稳地落进于鸿运怀里。

王护士见状,“呀”地一声,捂住嘴发出惊呼。

乔冰珊猛然惊觉,伸出手抵向于鸿运的胸口,一把将对方推开。她用了很大的力气,于鸿运被她推得后仰,手扶着诊台边缘,才免于跌倒。

乔冰珊站稳脚跟,呆呆地看着他:“啊,不好意思……”

“没事没事,”于鸿运连连摆手,“是我唐突了,没吓到你吗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于鸿运又笑了。

乔冰珊不敢看对方的脸,她的手掌火辣辣的,浑身说不出的难受。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很没礼貌,但她控制不住。她急忙将手背到身后,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。

她转向王护士,问道:“怎么回事,急急忙忙的。”

“哦!”王护士急忙立正,“有急诊需要手术!”

于鸿运也呆住了,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:“什么情况?”

王护士说:“有只猫,重度摔伤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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